冷意。
单身汉不是孩子悲惨命运的终点,厉南衍缓而慢地将故事继续讲下去:“三年后,单身汉娶了一个女人。”
“女人不喜欢孩子,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夜晚,和单身汉一起将孩子赶出家门,不准他在回来——他被遗弃了。为了不被活活冻死,孩子加入了一个马戏团,年仅五岁的他,被马戏团团长用一杯热牛奶诓骗,签了一份没有人权的卖身契。”
一份亲自签字的契约,就像一把枷锁,锁住了孩子的全部自由。
其实在那个年代,卖身契已经是违法的,根本不受法律保护,但是孩子不懂,团长恐吓他,就算他去找警察,警察也不会帮他,还会帮他抓住他。
他就这么被唬住了,眼睛里的光泽完全暗淡下来,那是一种绝望的色彩。
“在马戏团里,他每天都要做各种超出他身体负荷的训练,如果表演失误,团长就会把他和狮子关在一起一整夜。”
狮子受过训练不会咬人,但是会对孩子发出闷吼,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。孩子只能蜷缩在角落里,尽可能离那头庞然大物远一点,再远一点……
厉南衍合上眼睛,脑海里出现了一道光,光影里有一个同样稚嫩的孩子转过身对他微笑。
“孩子在马戏团里认识了一个被拐卖来的男孩儿,男孩儿对他很好,会在他受罚挨饿时偷偷分给他半个饼,会在他被和狮子关在一起时塞给他一根棍子自卫——那是孩子五年来,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。”
半个饼,一根棍子,无足轻重,但这些是一个五岁的孩子,唯一能拥有的善意。
厉南衍起身走到窗边,雨已经停了,午后的日光缀满整个城市,那么烈的太阳,竟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
“然后?”陆城遇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,黑咖啡沉淀出更浓郁的深色,像一潭收纳了所有罪恶的沼泽。
然后?厉南衍没有笑意地笑了笑:“五年后,孩子和男孩儿终于找到机会逃出马戏团,但是没跑多远,团长就带人追了上来,两人分开跑,男孩儿被团长追上,团长将他活活打死。”
“孩子幸运点,成功躲开了团长,等到他再回去找男孩儿时,就看到他的尸体被丢弃在路边。”
故事到这里结束,包厢里又一次恢复安静。
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,没有具体的人物,只是用简单的称呼代替,听起来好像是截然不同,但细细研究,又好似说的是同一个人的故事。
厉南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咖啡已经凉了,凉掉的咖啡没有了香醇的口感,只留下满口苦涩。
想起了什么,他又抬起了头补充:“还有一个结局——又过了五年,孩子有了本事,他在一个同样下着鹅毛大雪的夜晚,将单身汉和他的妻子推进河里,他站在上看着他们一点点被冻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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